“村庄瞄准都市建设,都市傍着绿地成长”,这是一个翻天覆地的真实历程。
1996年,“憋闷疙瘩”上还只有600多人的时候,孙大午就提出要建大午城。“大午城”的规划和大午集团的脚步一样踉踉跄跄,磕磕绊绊。
2002年,他曾经向政府申请一个行政区划,名为“大午新村”,因为2003年的“孙大午事件”,“大午新村”搁浅了。
2007年8月,有两位城市规划专家专程从上海来到大午集团,给孙大午做出了一份“古有武陵源,今有大午城”的策划书。他们认为:“从桃花源到大午城,不是简单的回归。桃花源是封闭社会的产物,甚至是‘此处只应天上有,人间那得几回闻’,而大午城是开放社会的人类的理智选择,是高度发展的生产力和高度的制度文明不断化合的产物,其实现构想的脉络已是清晰可感。”
大午集团里变化最典型的一个角落是温泉城。这是一位见证者描述的“温泉城今昔”:
那日我在大午温泉路上,见几位老翁谈笑风生,笑逐颜开,说温泉城地址选的好,人气旺,有风水。他们的议论把我的思绪带回了几年前,往事如烟,历历在目。
温泉路本来是污水沟的堤岸,坑坑洼洼,荆棘丛生,两侧沟里的脏水上总漂着一层白沫,还有枯枝腐叶、鸡毛烂纸,恶臭不堪。那时温泉馆所在地是一片废墟,坍塌的猪圈、失修的驴棚子、没人掏的粪坑,砍伐过得树桩子这一个那一个,隐没在半人多高的蒿草中间。这里曾经是集团最脏乱的地方。
再看眼前的林荫大道,方砖铺地,奇石点缀,两旁荷花绽放,蜻蜓点水,鱼儿漫游,走在这条温泉路上,不禁感到暑热顿消,气爽神清。再往前去,一步一景:小桥前,老叟含饴弄孙,好不怡然;停车场上,石雕栩栩如生,茵草如丝;进入馆内,树叶苍翠欲滴,杏花烂然辉映着服务员的笑脸;室内香雾氤氲,池中泉水清澈见底,碧波下的鹅卵石五彩斑斓,浓浓的春意,顿时让人生出“常恨春归无觅处,不知转入此中来”的感觉。这一派人间仙境,幽雅恬适宛自天开,又仿佛一夜而成。
大午温泉城是集团向第三产业进军的又一个大动作,她集温泉洗浴、特色餐饮,商务接待为一体,必将成为本地区时尚休闲的首选之地。自试营业以来,顾客盈门,逢双休日更是门庭若市,一天要接待100多人,现在温泉城各单位配备的人员还不多,真有点应酬不暇。
那几位老翁说得很对,咱们这里人气旺,有风水。旺盛的人气把这里从一片荒滩变成了车水马龙的大企业,也正在把她变成越来越美丽祥和的社区,人气旺,永远都居于上风上水。
说温泉城仿佛一夜而就,那是职工不无夸张的自豪和感叹。大午集团里,更多的建筑保留着20余年来次第演进的历史风貌,有些角落仍然是八十年代乡镇企业的样子,这使得它看起来格外沧桑,也格外真实自然。
孙大午邀朋友们到他的庄园做客时,常如数家珍地道:“我那里有公园,公园里有敬儒祠和五千年历史画廊;有国防教育基地,摆着总参谋部送给我的坦克大炮;还有瑶池,瑶池边可以垂钓,可以看我的‘民俗画廊’。”
多年来,他一直在不遗余力地美化他的家园。
1997年,庄园入口处竖起了一座标志性雕塑“天马”。现在,集团里已经到处可见各种精美的曲阳石雕:白色的守门狮、青色的拓荒牛、红色的大象和小象、希腊人物雕像等;他踏遍太行,从山里买来的许多形态各异的石头,也已经陆陆续续,各就各位。
他到成都出差,买回一套“二龙戏珠”的根雕茶几和小凳,一组香樟木根雕十八罗汉,摆在温泉城的大厅里。这叫人联想起郎五庄曾经出过十八个强盗的传说。无论孙大午本意如何,十八罗汉引起了最多的叹赏和联想。
有人建议孙大午到北京宋庄、著名的画家村去选些书画。孙大午虔诚地驱车来到宋庄,朋友陪着他,走了一家又一家。可是很多画他不是看不懂就是看不上。
失望的孙大午回到家,马上让秘书联系大午中学的美术老师,就以大午庄园的风景为素材,向老师们悬红征画;学校里也举行了一场美术比赛,经过筛选,一沓稚拙的儿童画就送到了孙大午的办公桌上。
画家徐复生先生特为大午庄园创作室外壁画“釜山会盟图”,再现《史记》中记载的“黄帝合符釜山”、在釜山举行部落会盟的场景。按照孙大午的初衷,有人文初祖黄帝合符釜山,才有了5000年的文明史。釜山是中华文明的起点,这幅画将是独一无二的。
但凡有机会,他就会四处走访当地的历史文化资源。
在徐水境内,有些村庄是从汉代就留传下来的。这些古老的村庄,世代相继、衍绵不绝,口口相传着无数的史说和演义,传递着文明和文化的基因:圣人店礼遇过周游列国的孔子,赤鲁村养育过刺秦的荆轲,田村铺隐居过战国时代的墨家剑派传人田光,遂城镇驻扎过抗辽的杨家将,大王店盘据过杀人越货的土匪,也掩埋过抗日的英烈。
2006年冬,在徐水县文体局,局长郑大锁、文物研究所所长于宝全接待了孙大午一行。他们告诉孙大午,1988年,郎五庄所在的高林村镇南庄头遗址(距今10000年左右)的发现曾经引起很大轰动。据北京大学考古系学者研究发现,南庄头遗址是一处我国最早的新石器时代遗存,晚于旧石器晚期的山顶洞人(距今18300~10500年)而早于新石器时代的磁山文化(距今7800年),具有重要的学术价值。
于所长带孙大午一行参观了一间大约20平米的文物展室,展室中陈列着南庄头人遗留的陶片和骨针、骨锥等动物骨骼制品,还有从徐水境内发掘出来的各种青铜器、陶土器、古代钱币等,其中最让人惊叹的是一根长达3.7米的巨型古象牙。大量国宝级的文物挨挨挤挤,表征着徐水县悠久的人文历史和丰厚的文化资源。作为南北文化的交汇点或者分界线,古代的徐水地区经济文化的繁荣可想而知。
“我在天津南开大学的历史博物馆里看到,那里最古老的就是6000年前的文物。咱们有这么多宝贝,就这么堆在这里,实在太可惜了!我想投资建一个燕赵历史文化博物馆,算是为咱们徐水县做点事情,希望您能支持!”孙大午对郑局长说。
他还想建一个“保定历史名人腊像博物馆”。
他的大午城,既要汇集现代文明,又要承接和延续历史。
“大午庄园”越来越像大午城了,城市、乡村、梦想、现实,常常令孙大午浮想连翩、心潮汹涌:
“将来,城市未必田园化,但是农村会半城市化。城市有的,农村都会有,农村有的,城市未必能有。‘城’本来是战争中的防御工事,比如长城,‘市’是市场,交易的地方,城市发展成人口集中的地方,是不得已的,它本来就不是人生活的地方。
“我常想,仅仅是在30年以前,郎五庄一带还是水乡泽国,到处是水,下雨了我们就在院子里捉鱼。现在却已经干旱成这样!人类的力量已经发挥出来了,据说我们现在已经有力量把地球毁灭几百次!可是上天的力量、大自然的力量还远远没有发挥出来。1976年的唐山大地震,死了24万人,之后就没有什么大的天灾。死去的人没有痛苦了,活着的人更没有痛苦。可是今年(2007年)夏天,在山东省济南市,才下了半个小时的暴雨,就淹死了34个人。重庆闹水灾,也淹死了不少人。这好像是上天在示警,如果一连下上几天几夜的雨,会是什么样子?有多少城市抵挡得住这种灾难?这还是天灾,更不要说人为的战争。城市是多么脆弱!
“我记得小的时候,大雨经常连下六天六夜,人们都爬到高处去,爬到房顶上去。也没有听说淹死过人。我们从小都会游泳。我在想,人类在漫长的历史进程中,面临过多少灭顶之灾?文明的火种又是怎样被一次次保留下来的?会不会是从蛮荒、落后的角落里保留了下来的?但是我敢肯定,每一次灭顶之灾,城市都是首当其冲的。人类的历史才多少年呢?大海里面,埋葬着多少座城市?”
人类文明的火种如何保留下来?可不可以说,它不在城市,而在乡野?因为无论从什么意义上来看,城市都不像文明的种子,它像文明之花。
大午集团的人们,常充满感情地赞美自己工作和生活的地方,说她是骏马,是荷花,是晨星,是明珠。其实,她更像“憋闷疙瘩”上萌生的一株野之散木,她美在生机,贵在生态。她是野生的,一座野生的城,像一个梦,都市里的乡村之梦,乡村里的都市之魂。乡村之梦是都市,都市之魂是文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