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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方风雨

    “好人相聚的地方”是真实的,它真实在除了祥云笼罩日丽风和,还有八方风雨平地惊雷。

    大午集团是个农牧企业,其中农业育种公司和种禽公司最容易受天灾。

    翻开历年的公司简报,几乎每个月都有几次天灾,比如麦秸垛失火烧毁了电缆,狂风掀了温室大棚的顶儿,大雨淋湿了没有来得及入库的小麦或者货物,雨水浸塌了鸡舍……企业各单位都有自己的应急措施,但是每次出事,人们统统一哄而上。不只是各兄弟单位能够随时抽人,更常见的是“男女老少齐上阵”的壮观景象。有一次夏日雨前小麦入库,几个上幼儿园的孩子都凑上来帮忙撑口袋。

    这些场面是日常的,生动的,“一方有难、八方支援”是大午集团习焉不察的凝聚力演习,也是这个企业在面对生存困境时自然选择的传统方式。

    创业初期的公司简报上,还记载了很多偷鸡摸狗的事情,比如饲养员偷鸡、修理工偷件、业务员把饲料带回家、班车售票员报假账、财务人员挪用公款、职工宿舍或办公室失窃……家贼外贼里应外合,防不胜防。

    在简报上受到批评教育甚至警告的人,有去有留,孙大午曾经骄傲地说:“他们都是自己走的,反正我是教育为主。我没有开除过一个人!”

    2003年4月起,“非典”发生。大午集团虽然地处偏僻,也难免受到冲击。集团上上下下,到处弥漫着防“非典”的消毒液味。

    5月8日,孙大午在网络上针对“非典”发表时评:“警惕天灾酿人祸”——

    最近,因“非典”引起的恐慌大有愈演愈烈之势,报纸、电视、电台,甚至人们见面都言必“非典”。我所在的地方是河北省一个中等县,约50万人口,到现在没有发现一例“非典”病人,可是,昨天县教育局下达命令:所有的中小学全部放假,暂定两周;而且各个村庄都在封锁,人们不敢外出,集市停业,外出人员不得进村……全民齐动员,轰轰烈烈防“非典”,不惜、不顾一切防“非典”!

    我认为这样做太过分了,是不是在防止“非典”这件事上也是“宁左勿右”好?诚然,在发病初期漠不关心、掉以轻心是错误的,但是这种“草木皆兵”“风声鹤唳”是不是值得肯定呢?学校放假两周,解决什么问题?回家就能保证不得吗?封村闭市是长久之策吗?

    说“非典”可怕,也能成立,它的可怕在:它是一种新的传染病,到现在没有特效药可以防治。但是它又可以说是不可怕的,首先它的传染力不是很大,香港700万人口,从去年10月发生疫情,到今年4月24日半年时间共有1488人,治愈567人,死亡109人:其次,它的传染对象大多是医护人员、家属等,属于近距离飞沫或接触传染,只能是在一小部分人群中传播。我们是一个13亿人口的大国,截止到4月24日,中国内地有病人2601例,治愈1277人,死亡115人。“非典”死亡率占百分之五多,与一般的肺炎死亡率不相上下,换一个角度说,我们国家每年交通事故中的伤亡人数是多少?恐怕几十万吧!

    官方引导、媒体炒作有点过分了,如果不赶快降温很可能因天灾引起人祸。天灾不可怕,人祸才是十分可怕的:一、自己吓自己。前几天陕西省洛南县一所学校的百余名学生因服用防治“非典”的药过量而中毒;药店里的中草药都卖光了,连发霉的都有人买去了,这种药吃了能起什么作用?是否会起反作用?二、自己害自己。历史上曾经多次发生将感染疫情的病人烧死或活埋的惨剧,很难想象,在这种长期的愈演愈烈的宣传轰炸之下,一些偏远的落后的地方会出现什么样的事情;工厂停工、学校停课、市场停市,又造成生活、经济多大的损失?趁火打劫、哄抬物价、作奸犯科等丑恶现象是否会大面积孳生?

    社会因为流动才能有活力,如果一块一块隔离封闭起来,那将是一潭死水,人人自危,人人怀疑别人,人人又都被别人怀疑,这已经是生活在恐怖之中了,可是这种恐怖是人为制造的,人祸已经被我们自己制造出来了!我担忧,人祸会被一天天“做大”,大到每个人都能分到一大块发了霉的“蛋糕”!

    防治“非典”是一项长期的艰苦的战斗,不可期望止于一朝一夕,应该高度重视,积极预防。草木皆兵,风声鹤唳与事无补。

    天灾不可怕,人祸可怕!

    在我们这个习惯统一思想,统一步调,统一声音的国家,是非常容易将天灾酿成人祸的。我真担心中央跟着媒体跑,因情失理,误民误国。

    呼吁媒体赶快降温,正面引导。

    (2003年4月26日)

    大午中学没有放假。

    4月25日晚7点,学校召开理事扩大会紧急会议。会议的主要议题是:徐水县教育局通知,由于“非典”防治工作严峻,要求各中?学放假,时间暂定两周。大午中学与其它学校不同,学生来自四面八方,究竟放假还是不放?与会领导进行了讨论,结合学校的实际情况,通过近几天部分家长的反映,决定不放假。

    时任大午中学校长的孙大午总结说:“今天这个会在坐的领导干部统一了认识,不放假是对的。放假容易,开学难!非典疫情在两周内能过去吗?显然不能,两周以后,我们开不开学?如果开学是不是比现在的形势更可怕?现在,学校是安全的。集团每天拿出上千元作为消毒费用,学校也成立了防非典消毒小组,每天有专门的洒水车定时喷洒过氧乙酸。老师和同学们不要被搞得风声鹤唳,草木皆兵。当前,最重要的是调整心态,不要跟着舆论导向走。要锻炼身体,增强免疫力。学校的一切工作都照常进行,吃饭问题大家也不要担心,大午集团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。在这非常时期,大敌(非典)当前,希望全体师生艰苦朴素,保持乐观的心态,相信我们一定能打个大胜仗!”

    会后,大午中学迅速成立了防“非典”领导小组,采取了强有力的措施,并全面正确的介绍关于“非典”的基本知识。为了取得学生家长的理解与支持,防非小组印发了“致学生家长的一封信”,告知了学校所采取的措施。

    家长的反馈很快传来:学校比家里更安全,建议学校继续坚持,不能放假。孩子在学校,家长放心。有几位小学生家长来看望孩子,看到学校采取了有力的防治措施,看到老师和孩子们一起游戏,看到老师对孩子的关心,听到校长的话:你们家长最多有2个孩子,而我们有2000多个孩子,我们怎能不重视?也放心地走了。

    在这段时间里,大午中学保持正常的教学秩序,老师们辛勤工作,同学们努力学习,所有课程都按计划圆满完成,6月10日,大午中学全体师生提前进入暑假。

    2005年初冬,一场席卷全球家禽饲养业的禽流感风暴袭来,全民再次陷入恐慌。恐慌到什么程度呢?不吃鸡,不吃蛋,甚至不穿羽绒服。

    以养殖业为重要行业的大午集团也受到很大冲击,甚至不得不高调跟进。

    “中华工商时报”报道了《孙大午谈禽流感:对养殖业“一刀切”不公平》一文:

    11月底的一个周末,记者见到孙大午的时候,他刚接受完其他媒体的采访,眼圈有些微微发黑。“上午到北大法学院参加土地改革的讨论去了,中午又没有休息好。”他解释说。

    “不是因为禽流感吗?”记者追问。“不是,禽流感闹过好多次了,我不着急。”对于今年初冬这场席卷全球家禽饲养业的禽流感风暴,孙大午相信只要及时防疫、坚持饲养,就能闯过这道关,“再有几个月,天一冷候鸟不再飞就过去了。”

    在孙大午看来,禽流感与其说是“天灾”,不如说是“人祸”。这位曾两次获得“河北省养鸡状元”称号的农民企业家多次向记者表示,禽流感是“可防、可控、可治”的,但我们把它渲染得过于可怕了。“如果媒体能够客观全面地报道禽流感,结果就不会是像现在这样———全社会来埋单。”

    在一次宴会上,著名节目主持人陈铎曾给孙大午出了个点子,说大午集团应该做个广告,叫“吃大午鸡,防禽流感”,大午听了一笑:“我一个声音能播出来吗?那不成唱反调了吗?”

    “该养鸡还得养,不要断掉”

    记者:您如何看待这场禽流感给家禽养殖业造成的损失?

    孙大午:养殖户的日子不好过了,区域分割了,想卖鸡卖不了了,想运输也不让你运了。对大午集团的影响也是巨大的。种禽公司一年能孵化2000万只小鸡,在没有发生禽流感报道以前,2块多钱一只,现在几毛钱也没人要了,卖不出去了。孵化的小鸡大量都被消灭掉了,或者不再孵化了。我们的养殖户也不敢接小鸡了,而且我听说有的养殖户养的小鸡几十天半大了还给闷死了,带有一种恐慌的心情。

    食品公司的大午烤鸡也卖不动了。虽然徐水县只允许我们一家卖,但仍然卖不动。前几天吃饭时,中央台节目主持人陈铎给我出了个主意,让我做广告宣传———“吃大午鸡,防禽流感”。

    记者:大午集团采取了哪些防控措施?

    孙大午:集团外,企业5公里内的散养户我们都给逐门逐户免费注射疫苗,讲防疫知识,对1600多个附带的养殖户给他们普及知识并提供疫苗;集团内有三道内防线:进入大午集团大门,对车辆、人消毒;进种禽公司有同样防线;进鸡场也有防线,鸡场的人全都封锁了。

    记者:您认为民营家禽企业当务之急应该怎么办?您有什么高招?

    孙大午:没啥高招,建议就是坚持下去,不要把鸡都杀掉,现在有的养殖户养了百八十天的都把它杀掉就有点过分恐慌了。当务之急是赶快采取防疫措施,打疫苗,它是“可控、可防、可治”的,该养鸡还得养,不要断掉。

    暂时不行你可以把它当童养小鸡卖,等下一个高峰来的时候,你的鸡蛋也出来了鸡也出来了,还是可以挣钱的。困难时期也是机遇时期,大家应该重新开始养鸡,为下一个高潮到来做好准备。

    现在大午集团把一些老的鸡淘汰掉,一些小的鸡别人不养我们还是养,等待下一个高潮到来的时候我们提供更多优质鸡苗出来。

    记者:您是说禽流感过后会出现暴涨的情况?

    孙大午:大家严防严控,保证质量,坚持做下去,渡过这一个危机以后,下一个循环会高涨起来。但如果你放弃了,不仅现在失败了,将来也失去机会了。其实总体上我不希望这种暴涨暴跌,代价太大了,实际上最后还是整个社会来承受。